从勒菲弗尔的意识形态理论来看赛珍珠译版《水浒传》

摘要：赛译版《水浒传》在国内却褒贬不一，在国外却大受欢迎，本文试图借助勒菲弗尔的意识形态理论来描述这一翻译现象。

关键词：赛译版《水浒传》；勒菲弗尔；意识形态理论

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赛珍珠（Pearl S. Buck）历时5年所翻译的70回《水浒传》是最早的英语全译本，译名为All Men are Brothers （《四海之内皆兄弟》，1933年于纽约出版后在欧美十分畅销，又再版四次，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应。但是国内学界历来对其褒贬不一，如中方有学者认为它“谬误连篇”，是对中国语言的歪曲，对中国文化的“丑化”和误读^［1］，也有学者为其辩护，认为它并非误读，而是“保留中国古代语言特有的表达方式和行文习惯”， “把中国名著原原本本介绍到西方”^［2］，其出现分歧的原因就在于赛译文是“一种奇怪的混合物，类似英文圣经，让人读起来有点‘古味’，又为了有点‘中国味道’， 句型结构则完全按照中文逐字逐句地直译。”但不管是对赛译本的批评还是对赛译本的辩护都是基于“原著中心论”（Source-text oriented）^［3］的价值判断，而没有论及为什么赛译文的可读性以及忠实性远远不如其他几个全译本，但却是英译本中出版次数最多，在国外影响更大的译本。因此，本文试图借助勒菲弗尔的操控理论来描述这一翻译现象。

一． 理论依据

勒菲弗尔在《翻译、重写以对文学名声的操控》（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4］一书中指出，文学体系通过两种元素进行控制，个控制元素是内部的“专业人士”（the professionals）。他们所持有的主流观念包括“诗学”（poetics），即当时的主流观念认为文学应该是怎样的，以及“意识形态”（ideology），即当时的主流观念认为社会应该是怎样的。而第二控制元素则是文学系统以外的 “赞助人”（patronage）。“赞助人”是指那些“足以促进和阻碍文学的阅读、书写或重写的力量（包括人和机构）”。“赞助人”与“专业人士”相互合作： “赞助人”为“专业人士”提供金钱或职位，并在制度内提供特殊位置以享受某些特权；而“专业人士”则通过编辑选本以及重写文学史，协助建立一个配合“赞助人”意识形态和诗学的文学经典。 

     由此可见，赞助人、专业人士甚至诗学都是服务于当时的意识形态的，所以，翻译过程或成果并不是由译者一人完全决定，相反，为了使他（她）的译作得到出版，并且获得承认以及名利地位，就必须接受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的规范和束缚。因此，赛译本在“诗学”中表现出来的对版本的选择，模仿原文字句结构的直译，以及《圣经》体语言的大量使用都与美国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息息相关。换言之，赛译本的选材、翻译策略以及翻译现象都下意识或者无意识地符合并且客观的反映了美国20世纪初的主流意识形态以及其对中国以及中国文化形象的想象和理解，才能够得以出版并为其获得巨大的名声。

二． 美国20世纪初的主流意识形态与赛珍珠的译本选择

      20世纪初，随着马克·吐温称之为“镀金时代”的结束，社会财富大大增加，大财团开始形成的同时，各种社会矛盾和贫富差距日渐突出。美国南部废除了奴隶制，南方旧的农业庄园制度解题，经济混乱动荡，名义上得到解放的黑人，其经济生活在“自由”的身份下反而更加失去保障，种族歧视以新的形式表现出来。东部工业化的急剧发展导致贫富悬殊迅猛扩大，童工制、血汗制、危险而恶劣的工作条件、失业危机等问题日益加剧，劳资关系到达了美国劳资关系史上最黑暗的地步。大批新移民涌入，城市迅速发展，但是管理、设施却没有同步发展，导致大量平民窟的出现，成为苦难和罪恶的集中地。并且，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技术的改进减少了对劳动力的需求，而外来移民对待遇要求较低，威胁到本地居民的就业机会，从19世纪末，美国就开始大规模排斥移民。政治黑暗腐败，政党和国会只会玩弄权术分配利益，并且出现了能左右政策的特权集团。各种社会矛盾的日益尖锐，美国的主流学界已经开始反对以斯宾塞为代表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文学界则出现了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思潮，涌现出一大批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作家，如马克·吐温、德莱塞、海明威、杰克·伦敦等。

      因此，《水浒传》中所揭露的北宋末年尖锐对立的社会矛盾，腐朽残暴的封建统治阶级以及官逼民反的社会现实自然符合美国文学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易被美国学界接受。赛珍珠在其译本的考量中选择了70回译本，舍弃了原书的回《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因为这一回涉及到中国的鬼神妖魔之说，与社会现实矛盾关系不大，美国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对其难以理解并且兴趣也不大，所以赛珍珠就直接从原书的第二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开始翻译，直接进入小说的正题。

三．20世纪初美国主流意识形态下的中国人形象与赛珍珠的翻译策略和现象

     20世纪初正是“黄祸”（yellow peril) 在美国盛行之时，美国从法令到文化形象等各个层面变现出对中国人的排斥。现在在维基百科中输入yellow peril，立即就能看到20世纪初的一些卡通画，其中国人的形象就是拖着一条辫子，要么耀武扬威欺凌弱小，要么就是卑微的在乞讨。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黄祸”也是一个非常普遍的文学题材，其中非常注明的就是傅满楚系列（Fu Manchu characters)，其后还被拍成了电影，加强了对中国人形象的扭曲。除此之外，的美国现实主义作家杰克·伦敦也创作了不少以“黄祸”为题材的作品，其发表于1910年《的入侵》（The Unparalleled Invasion）便是此类作品的典型。由此可见，在黄祸论的影像下，20世纪初美国主流意识形态下的中国人的形象本身就并不是光鲜靓丽的，而赛珍珠在翻译《水浒传》的过程中，肯定就会意识无意识的受当时美国的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其倍受争议的对“放屁”的直译“pass your wind”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四．结语

    赛珍珠翻译的《水浒传》在国外大受欢迎，在所有的译本中地位更高影像更大，但是在国内却褒贬不一，甚至可以说是贬多于褒，从勒菲弗尔的操纵理论来看，则是因为赛珍珠的译本下意识或者无意识地符合美国20世纪初的主流意识形态以及其对中国以及中国文化形象的想象和理解，这才为其在国外赢得巨大的名声和影响力。

参考文献

1．钱歌川. 翻译的基本知识[M]. 长沙: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81.

2. 马红军. 为赛珍珠的误译正名[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2003(3):123-126.

3. Toury, Gideon. 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Beyond [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 1995.

4. Lefevere, Andre.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M]. London: Routledge, 1992.